author:MT‧月

二次元同人衍生集中,主HQ!

荒野記事 (UL雙艾)

我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。房間的窗簾沒有拉,所以我沒像平常一樣被刺眼的陽光吵醒,而是被飢餓的肚子叫醒的。

隨便爬梳幾下頭頂亂糟糟的頭髮,我盤坐在床上發呆了一會兒,盯著床上皺成一團的兩件被單。因為蓋同一條被子總是會有人被搶、再不然就是兩個人都蓋不到被子,所以不久前我跟艾伯達成了協議,一個人蓋一件被子。

艾伯起床後摺好的被子現在也亂成一團,灰色跟白色的布料互相纏在一起,被窗簾縫隙鑽進來的陽光照亮了小小一角。我伸手摸了摸那一角,想抓住光(想當然爾是失敗了),然後在聽見門外趨近的腳步聲時抬起頭看向房門口。

 

「艾依查庫?」

「噢,艾伯。抱歉我睡晚了,現在到底幾點了……」我一邊說一邊想下床,沒想到右腿一陣麻,差點就跌個狗吃屎。

「你小心點!睡糊塗了嗎?」

艾伯迅速走到床邊。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改坐在床緣,等待麻木感褪去的同時,看著艾伯整理床鋪的背影。洗得素白的襯衫平整服貼,即使現在已不需要如此整裝,但艾伯還是每天都穿著一樣的襯衫與西褲;也許是圖個方便,或者只是習慣,我並不清楚。

我伸出手摘下艾伯的眼鏡,剛好是他摺完被子最後一角的瞬間。我依然沒有捕捉到光,但卻獲取了一個滿是檸檬奶油味道的親吻。

「來吃飯吧。」艾伯這麼說。

 

分不清楚是早餐變成了午餐,還是午餐變成了早餐,烤得略焦的吐司配上半熟的煎蛋,著實滿足了空蕩的肚子。放在桌上的牛奶已經退冰了,我伸手抓住佈滿水滴的杯子,兩三口就把杯子裡的牛奶喝光。

「你的吃相就不能文雅點嗎?」

坐在對面的艾伯這麼說,他手中的刀叉才剛把奶油抹上吐司,塊狀的鵝黃色固體被熱氣緩緩融化,看起來相當誘人。

「因為很好吃啊,而且我習慣了嘛。」我舔舔嘴角的吐司屑,「今天你不出門?」

「不。不然怎麼有時間做早餐。」

艾伯一邊這麼說,一邊把頭埋進晨間早報裡,鏡片後的雙眉輕輕皺了起來。我向來不喜歡看見艾伯皺眉,但卻沒說什麼,只是跟著皺皺鼻子(不管艾伯有沒有看見)。我知道,每次艾伯看見我的衣櫃時,臉上的表情也差不多。

 

我站起來想再丟片吐司到烤箱裡,但才剛站起來,艾伯就馬上抬起頭看著我。

「怎麼?」

「噢,想再吃點吐司。」

艾伯聽我這麼說,坐得離烤箱比較近的他拿了片吐司,轉個身就扔進烤箱裡,接著就又埋首於報紙中。我坐回位子,等待之餘拿起艾伯放在一旁的抹刀,將艾伯還沒吃下的吐司戳出好幾個洞。

正當我準備向一旁的奶油出手時,烤箱發出叮噹聲響,艾伯又再一次從報紙中抬起臉,拿起我的盤子到烤箱邊,轉身回來時一語不發地把烤好的吐司放在我面前,對於我的惡作劇隻字未提。

「你不用這麼顧慮我的腳,又不是不能走。」

「你想太多了,只是剛好我坐得比較靠近烤箱而已。」艾伯這麼說,眼神沒有離開報紙,空出一隻手拿起方才被我戳得坑坑巴巴的吐司,張嘴咬下。

 

吃完後我和艾伯一起收拾了滿桌狼藉,有鑑於之前手滑洗破盤子的事件,因此碗盤部分都是艾伯清洗,我負責擦乾放回。過程中艾伯維持一貫的沉默,窗外有些傾斜的陽光把洗碗台裡的泡沫照得晶亮,部分光芒折射到艾伯的眼鏡上,這畫面讓我想起從前的一些事情。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手持槍刃,時常必須在黑暗中隱匿劍鋒上的光芒,甚至是眼神中的希望。有時我會想,失去一隻眼睛也是有優點的,至少少了一處需要遮掩的部分。

我輕輕地哼起歌來,眼角餘光瞥見艾伯嘴角微微上揚,忍不住也彎起一個笑臉。

 

 

吃完早餐(或是午餐)後,我有些昏昏欲睡,將方才艾伯在餐桌上看到一半的報紙拿到客廳,但才看了半個版面就忍不住眼皮打起架來。沒有待辦事項或行程的日子裡我總是很容易疲倦,去年的冬天裡有大半日子都是這樣睡過去的,就像一頭需要冬眠的狗──為了這個比喻,我與艾伯還爭辯了一整個下午,最後妥協:也許在某個我們都不知道的國度裡,真有一種會在冬天蟄伏深眠的犬類。

「嘿,」艾伯的聲音從旁邊傳來,「今天要回診對吧。」

「啊──我都忘了。對,下午三點。」我掙扎著掙脫一身慵懶,一邊說話一邊打了個呵欠,「真不想去,去了也沒啥用。該死的真想睡……」

「才剛醒沒多久耶?」站在餐桌前的艾伯嘴角掛了淺淺的笑,面向著我。「聽說老化的前徵就是時常感到疲倦、易嗜睡。」

「去你的老化,昨天影集看太晚而已。」

我笑著把報紙揉作一團扔向艾伯,被他輕易接下、反手扔進廢紙箱裡。

 

縱使心裡不甚樂意,但我還是套上外出用的靴子,披上皮外套,跟著在門口等候半晌的艾伯一起出門。

坦白說,對於這檔事我是已經無所謂了,畢竟脛骨粉碎性的骨折就算是神仙也無法完全復原,即便可以依賴先進的義肢技術,但我對那些有著普通四肢外表、實際上卻是冰冷機器的東西一點好感也沒有,所以一直都依賴著舊時代的義肢技術,時間久了容易造成患部肌肉萎縮,也會加速身體其他部位的關節耗損。

這些都是以往就診時醫師反覆解釋囑咐過的內容,但人總難免一死,過去我未曾害怕過,未來也不會。因此當醫生第三次詢問我義肢更替意願的時候,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決定維持現狀。

艾伯並沒有阻止我。事實上他什麼話也沒說,每次在診所內時他都相當安靜,只是沉默著坐在診間的另一張椅子上。

待我離開診療椅,艾伯就會與我交換位置,這也是為什麼即使我不想、但還是會與艾伯一起回診的原因。

 

艾伯的左眼在陽光下幾乎看不見東西了。

也許是最後那場爆炸的影響。當時從遍地狼藉殘骸中逃生的我們僥倖還有喘氣的機會,然而那場災難在我們身上留下的痕跡卻比想像中還要深遠。一開始只是接觸到過度明亮的光線會有視線模糊的刺痛感,但現在情況嚴重到即使是室內光線也會影響到艾伯的視力。

他本人是不以為意,覺得還有另一隻眼睛可以用就行了,還會拿我的眼睛來開玩笑。我總算是體會到當我說不想看醫生時艾伯心中的無奈了。

 

小鎮裡的診所規模並不大,由於附近一帶的醫療資源並不發達,所以不管病情嚴重與否,居民們都習慣到這個小診所報到,也使得診所的醫生對各種病痛都略有心得。總之,如果身體有任何不舒服,找這個醫生就對了。

我與艾伯在午後最炎熱的時刻抵達診所,恰好候診區只有一對母女,看起來是媽媽帶著生病的女兒來看病。我們並沒有等待太久就見到了醫生,做了一些慣例的看診與問答以後,醫生特別看了看艾伯李斯特的眼睛,之後又轉身摸了摸我的膝蓋。

雖然醫生什麼都沒說,但我好像聽見他悠長地嘆了口氣。

 

拿了與之前一樣的處方籤和貼布藥水,我們兩人離開了診所。回程時特別繞去乳製品店與麵包店買東西,但不知道為什麼,當艾伯從麵包店走出來時,手上除了長棍麵包以外還多了一個盒子。

「那是什麼?果醬?」

「不是果醬,回家就知道了,現在別問。接下來要去拿換洗的大衣……」

「哦,大衣昨天我經過洗衣店,看到洗好了就先拿了。還沒來得及跟你說,抱歉啦。」

艾伯沒在第一時間回話,只是盯著我瞧,過了一會兒才說:「那接下來就回家了吧。」

我頷首。

 

日照西斜,我迎著橘黃色的光芒放慢腳步走,走了一小段路以後側過臉,看著在距離幾步之外站著的艾伯。因為我背著光的緣故,因此能夠很清楚的看見艾伯微微皺起的眉間,鏡框壓在臉上的影子劃過臉龐,但並沒有切割他嘴角的笑容。

「怎麼了,艾伯?你看起來心情很好。」

「有什麼值得心情不好的嗎?」艾伯邁開腳步,走到我面前,將方才在麵包店裡拿到的盒子塞到我手中。「諾,給你的。」

「給我?是莓果蛋糕吧?」

不用打開盒子,就能聞到一陣酸甜的果香,混和著鮮奶油特殊的氣味,所以不用艾伯回答,我也能肯定盒子裡面的是蛋糕。只是,為什麼艾伯會說是給我的?

「你的鼻子還是一樣靈,然後,」艾伯敲了我的頭,力道很輕。「腦袋也一樣笨。」

「喂,別說我笨──」

「今天是你的生日啊。生日。」艾伯朗聲大笑,不等我回神就往前走去。「生日快樂,艾依查庫。」

「什麼……什麼啊!難怪我覺得你今天怪怪的!有種……說不出來的感覺!艾伯你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,你的表情像在說『果然腦袋很笨』一樣!」

「喲,還知道呀,那樣確實是笨得不太笨。」

「……那到底是笨還是不笨?」

 

我們一邊延續著話題,一邊緩慢地踏著步伐,影子在背後拉得很長,黑色的陰影切割了小徑、劃過顆顆石礫,最後隱匿在腳掌底下。一路上我再也沒看向艾伯,也沒有伸出手拉他,但我知道他就在那裡,並不需要我伸手也不需要我的帶領,但會一直在那裡。

 

夜色悄悄地降臨了,但我們再也沒有什麼需要隱藏。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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